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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邶风·静女》赏析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静女》大概是整部《诗经》里最生动活泼的一篇,分明就是一幕小儿女约会情景的表演剧。可是历史上的学者并不这样认为,封建时代对这一篇作品的权威性解释是:卫国的国君和夫人道德大有问题,于是诗人写了这篇作品,歌颂静女贞洁守礼的美德,用来讽刺和鞭策卫国的国君和夫人。他们将“静女”的“静”字解释成“贞静”,把这“静女”塑造成一个深沉文静、做事情很有法度的淑女形象。“五四”新文化运动之际,胡适、周作人、俞平伯等大文学家对这篇作品有过热烈的讨论,一致的意见是这个“静女”一点儿也不静,所谓“贞静”之说根本就是瞎掰。
我们今天该如何阅读和欣赏这篇作品呢?关于《诗经》该如何读,闻一多曾经提出两个原则:一是带读者走进《诗经》时代,二是把《诗经》带到读者的时代。前一个原则是提醒大家注意《诗经》作品的民俗文化背景;后一个原则是要求大家介入作品,把《诗经》作品当成是自己参与或者目睹的事件。或许有些读者认为《诗经》离我们的时代过于久远,理解起来太难。其实不然。我们觉得《诗经》难,往往是因为存在文字上的障碍。但只要突破这一障碍,理解《诗经》便不难了。非但不难,反而要比唐宋的文人诗歌还要好懂。因为《诗经》作品更接近于生活的原生态,读懂之后,我们往往要惊讶于《诗经》作品何以如此接近我们自己的生活。要做到这一点,最关键的是介入作品。
实际上,《邶风·静女》是顶好介入的一篇作品,它的故事再简单不过,我们很可以把它当作“郭靖黄蓉初相识”的一幕场景。郭靖、黄蓉是大家顶熟悉的人物,郭靖憨厚实诚,黄蓉机灵刁钻,本篇的男女主人公恰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大家很可以把作品的主人公置换成郭靖和黄蓉。这样来理解,会容易和有趣许多。
这篇无非是写“郭靖”(我)和“黄蓉”(“静女”)相约在城墙根儿见面以及见面的情形。叙述是从“郭靖”的角度。他们应该是第一次约会。约会之前,他们曾经邂逅,彼此有美好的印象。想那黄蓉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对人生有个很好的判断,郭靖那样憨厚老实,将来断不会欺负、背叛自己,而郭靖的笨拙也未尝不在某一方面激起黄蓉内心潜藏的母爱关怀。这两个人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黄蓉是心知肚明,早已做好终生相托的打算,郭靖未必有这样的智商,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如此聪明、可爱的女子,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呢!这一次的约会应该是由“黄蓉”发起,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总是黄蓉掌握着主动权,郭靖的性格习惯于回应,然而这回应无比深沉。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且看这两句是何等地欢快和喜悦。“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呦!她在城墙的拐角等着我!”(“姝”,漂亮。“俟”,等。)劈空来这两句,正是未经情事的郭靖口吻。试想: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突然间就有了个可人儿来约会,心里可不是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要美!估计自从上次邂逅黄蓉提出约会之后,郭靖满脑子想的便是“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了。
接下来两句“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一下子便有了戏剧效果。满心欢喜的“郭靖”扑了个空,那个大大方方提出约会的女孩子,居然没有来!以郭靖的为人,可以想见他一定是为这约会做了很多安排,一定是很笨拙地拾掇自己,一定是提前了大半天到约会现场的。他一定想过要给蓉儿妹妹一个惊喜:我老早就到这里,我收拾得精神又漂亮!估计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半来个小时,郭靖就在东张西望了,他要看看可爱的蓉儿妹妹是从哪个方向来,他心里早有了主意,远远看见她就跑过去。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蓉儿妹妹没有来。约会的时间到了,可怜的靖哥哥傻了眼:究竟怎么回事呢?蓉儿妹妹为什么不来呢?是不是她出事了不能来?会不会是自己把约会的时间和地点记错了?要是约了明天记成今天,还有希望;万一是约的昨天记成了今天,岂不是要玩完了!会不会说的是城墙南角儿自己记成了北角儿呢?傻傻的靖哥哥一定在这落空的等待中折腾坏了自己,他一定是不时拍打自己的脑袋,一会儿踮起脚尖伸长颈子,一会儿爬到城墙的高处看,还要朝蓉儿妹妹可能走过来的方向跑好远,看看蓉儿妹妹在不在路上。“搔首踟蹰”四个字,真是好!极形象地表现了“郭靖”着急的狼狈样。这个傻小子一定折腾了很久,把自己折腾得不行了,累瘫了,就着阳光,靠着城墙根儿打起瞌睡。
“黄蓉”当然没有失约,只是这鬼灵精太刁钻了,她存心要折磨傻郭靖。她或许比郭靖到得还要早,早抢占了有利地形在一边看热闹。人家可是铁了心要嫁你的,管你将来富贵也好,落魄也好,横竖是要跟定了你一辈子,是要好好侍侯你的,现在如何可以便宜了你呢?大凡聪明伶俐的女子婚后多半是贤妻良母,恋爱的时候却是要极力折腾人的。也只有把爱人折腾够了,将来才要死心塌地回报。“黄蓉”是伶俐中的伶俐,她存心要“郭靖”好看呢。我且躲起来,让你找不着,看看你这傻小子急成个什么样!四句之中,写“黄蓉”的只有一个“爱”字(通假字,同“薆”,躲藏的意思),可是我们可以做情境的还原,复原当事人的性格和心理。诗歌总是简约,《诗经》作品更是简之又简,无数的情境和空间,需要我们自己用想像去填补。只有我们介入到作品自身,参与和目睹作品的事件,才能真正做到“不隔”。
傻“郭靖”在城墙下呼呼睡了,或许正做美梦,幸福得流口水呢,“黄蓉”看在眼里,又是欢喜又是疼,她内心的母爱升腾,不顾一起地冲了过去。到了跟前,黄蓉又放慢了脚步,随手拔了根小草,在郭靖的鼻孔里挠了挠,郭靖打了个喷嚏,跳了起来。睁眼一看,蓉儿妹妹就在跟前,傻郭靖一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定是狠命掐了自己一把知道不是做梦才放了心。见面之后,郭靖说了什么,作者没有交代;黄蓉说了什么,我们无从知道。“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娈”,美。“贻”,赠。“彤管”,说法不一,根据《诗经》的表达习惯,应该和下文的“荑”是一回事,理解成草根为宜。)我们所能知道的是,黄蓉把随手拔的小草送给了郭靖。“彤管有炜,说怿女美。”(“炜”,有光泽。“说”,通悦,喜欢。“怿”,喜欢。“女”,通“汝”,你的意思,这里指代“彤管”。)在郭靖的眼里,这小小的草根实在是太美了,闪着奕奕的光彩。
作者的高明,在于送小草之外,不对会面场景做任何的交代。只是写会面之后,而且只从“郭靖”一面写。“自牧归荑,洵美且异。”(“牧”,野外。“归”,通“馈”,赠送的意思。“荑”,草根。“洵”,确实。)是对第二章的同义反复。“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女”,通“汝”,指代“荑”。)“小草啊小草,不是因为你美,只不过因为你是我可爱的蓉儿妹妹送的,我才觉得你这样美啊!”会面之后,两个人散了,各自回自己的地方,傻郭靖还沉浸在相会的幸福之中。其实很普通的一根小草,可是郭靖一直拿在手里,含情脉脉地看,看得小草熠熠生辉,光辉越来越大,整个变成了黄蓉的样子,对着郭靖说笑呢。傻郭靖大概是没有谈过恋爱,从没有这样幸福过。他把小草看了又看,临末了还要说上一句“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也只有郭靖这样实诚的人,才一定要这样实诚地把这话儿说出口。若是令狐冲那样的情商、智商双高的,打死他也不会说的。这便是作者的高妙。若主人公是令狐冲那样的人物,心有灵犀,还要来一句“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便是大煞了风景。但主人公偏偏是憨厚实诚的郭靖,他一定要这样说的,惟其这样说了,才是郭靖。
这篇作品的成功是对人物性格的刻划,虽则只是男主人公自言自语的几句话,可是把他的憨厚实诚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刻划男子的同时,女主人公机灵刁钻的形象也便呼之欲出了。作品本身虽然简约,但是为读者留下了无数的想象空间,我们甚至可以根据人物的性格复原当时的场景,而这一场景又是这样富有戏剧性和生活气息。《诗经》作品不同于唐宋文人诗词的显著特征之一,就在于戏剧化的场景感和浓郁的生活气息。
我这里再罗嗦几句:一是“静女”的“静”字怎么讲?读者诸君想必不能同意“贞静”的解释,安静和“黄蓉”实在是太没有缘分了。我太老师吴小如先生曾半开玩笑地说:这里的“静女”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靓女”。其实,《诗经》作品本身就有内证的。《郑风·女曰鸡鸣》里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静好”大约是同义反复,“静”便是“好”的意思。汉乐府《陌上桑》里说“秦氏有好女”,这个“好女”的“好”,大概也只是说模样儿长得好。以“靓女”译“静女”,再传神不过了。
再提一个问题:这篇作品大致发生在什么季节呢?我以为是在春天。理由便是“贻我彤管”和“自牧归荑”。汉代的学究们说“彤管”是女史用的红笔,整个是瞎掰。前面说过了,“彤管”即“荑”,也就是小草根,我小时候在家放牛,就时常拔了草根儿来嚼,春天的小草根儿,白里透红,看着欢喜,嚼来口里生津,拿来赠人,做爱情的信物,也正相宜。我们且看这篇作品,不着一个“春”字,却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分明是一副青春画卷。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便是如此了。
《诗经·邶风·静女》一诗活脱脱刻画出一个俏皮可爱的姑娘和一个痴情痴心的公子,摹绘出二人恋情的美好画图。
邶风·静女
《诗经·国风》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白话译文:
娴静姑娘真可爱,约我城角楼上来。故意躲藏让我找,急得抓耳又挠腮。
娴静姑娘好容颜,送我一枝红彤管。鲜红彤管有光彩,爱它颜色真鲜艳。
郊野采荑送给我,荑草美好又珍异。不是荑草长得美,美人相赠厚情意。
赏析:
此诗写青年男女幽会的过程,表现了男子对恋人温柔娴静的称赞以及对她的深深情意,体现出年轻男女之间纯美爱情的美好。全诗构思灵巧,人物形象刻画生动,通篇以男子的口吻来写,充满了幽默和健康快乐的情绪,尤其是对于青年人恋爱的心理描写惟妙惟肖。
此诗是从男子一方来写的,但通过他对恋人外貌的赞美,对她待自己情义之深的宣扬,也可见出未直接在诗中出现的那位女子的人物形象,甚至不妨说她的形象在男子的第一人称叙述中显得更为鲜明。而这又反过来使读者对小伙子的痴情加深了印象。
诗的第一章是即时的场景:有一位闲雅而又美丽的姑娘,与小伙子约好在城墙角落会面,他早早赶到约会地点,急不可耐地张望着,却被树木房舍之类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只能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徘徊原地。“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虽描写的是人物外在的动作,却极具特征性,很好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在心理,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的有情人形象。
第二、第三两章,从辞意的递进来看,应当是那位痴情的小伙子在城隅等候他的心上人时的回忆,也就是说,“贻我彤管”、“自牧归荑”之事是倒叙的。在章与章的联系上,第二章首句“静女其娈”与第一章首句“静女其姝”仅一字不同,次句头两字“贻我”与“俟我”结构也相似,因此两章多少有一种重章叠句的趋向,有一定的匀称感,但由于这两章的后两句语言结构与意义均无相近之处,且第一章还有五字句,这种重章叠句的趋向便被扼制,使之成为一种佯似。这样的结构代表了《诗经》中一种介于整齐的重章叠句体与互无重复的分章体之间的特殊类型,似乎反映出合乐歌词由简单到复杂的过渡历程。
这两章生动地体现了诗人的“写形写神之妙”(陈震《读诗识小录》)。照理说,彤管比荑草要贵重,但男主人公对受赠的彤管只是说了句“彤管有炜”,欣赏的是它鲜艳的色泽,而对受赠的普通荑草却由衷地大赞“洵美且异”,欣赏的不是其外观而别有所感。原来,荑草是她跋涉远处郊野亲手采来的,物微而意深,一如后世南朝宋陆凯《赠范晔》诗之“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重的是情感的寄托、表达,不妨说已成为一个具有能指优势的特殊符号。接受彤管,想到的是恋人红润的面容,那种“说(悦)怿”只是对外在美的欣赏;而接受荑草,感受到普通的小草也“洵美且异”,则是对她所传送的那种有着特定内容的异乎寻常的真情的深切体验,那已经超越了对外表的迷恋而进入了追求内心世界的谐合的高层次的爱情境界。而初生的柔荑将会长成茂盛的草丛,也含有爱情将更加发展的象征意义。
第三章结尾“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两句对恋人赠物的“爱屋及乌”式的反应,可视为一种内心独白,既是第二章诗义的递进,也与第一章以“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典型动作刻划人物的恋爱心理可以首尾呼应,别具真率纯朴之美。
全诗以男子的口吻写幽期密约的乐趣,语言浅显,形象生动,气氛欢快,情趣盎然。“爱而不见”,暗写少女活泼娇憨之态,“搔首踟蹰”,明塑男子心急如焚之状,描摹入神;“悦怿女美”,一语双关,富于感情色彩;“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情意缠绵,刻画心理细腻入微,道出人与物的关系,是从人与人的关系投射出来的真理。总的说,此诗以人人所能之言,道人人难表之情,自然生动,一片天籁。李梦阳引王叔武语曰:“真诗乃在民间。”以此诗诠之,诚非虚论。后世唯民歌俗谣,遣词道情,尚能得其仿佛,求诸文人集中,传神之作,不可多得。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原来并不是这支草本身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它是美人所赠,所以爱屋及乌,由此为小草平添了一份感情色彩,平常的小草,在他眼里自然而然变得美不甚收了。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①。(一章)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②。(二章)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③。(三章)
①毛传:“姝,美色也。俟,待也。”朱熹曰:“静者,闲雅之意。城隅,幽僻之处。不见者,期而不至也。”马瑞辰曰:“《说文》:‘隅,陬也。’《广雅》:‘陬,角。’是城隅即城角也。”“诗人盖设为与女相约之词。”按城角较城垣高且厚,故其下僻静,宜为期会之所也。
②娈,毛传曰“美色”;炜,“赤貌”。
③毛传:“荑,茅之始生也。”郑笺:“洵,信也:茅,絮白之物也。”朱熹曰:“牧,外野也。归,亦贻也。”“言静女又赠我以荑,而其荑亦美且异,然非此荑之为美也,特以美人之所赠,故其物亦美耳。”
《静女》是一首很美的诗,意思并不深,却最有风人之致。但是因为诗里有了城隅,有了彤管,解诗者便附会出后宫,牵缠出女史,引申出许多与诗毫不相干的故事。如果把历来解释《静女》的意见裒为一编,题作“《静女》外传”,或者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序称:“《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朱熹反序,曰:“此淫奔期会之诗也。”吕祖谦遵序,曰:“此诗刺卫君无道,夫人无德,故述古贤君贤妃之相与。”林岜的说法则颇含幽默:“自其邪者而观之,则此诗皆相悦慕之辞也。自其正者而观之,则此诗乃礼法之意也。”明人韦调鼎说:“此民间男女相赠之辞。序以为刺时,欧阳公谓当时之人皆可刺,于本文尚有间矣。毛郑泥‘静’字,又不解‘彤管’之意,强附为宫壶女史之说。张横渠、吕东莱又曲为之解,皆以辞害意矣。郑、卫男女相谑之诗颇多,而拘拘指为刺其君上,何异痴人说梦也。”比后来清人的许多说法倒还明白得多。
关于《静女》的纷争一直持续着,“彤管”的文章且越做越大。不过借用清人蒋绍宗的所谓“读诗知柄”,则可以认为《静女》之“诗柄”不在“贻我彤管”,却在“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诗写男女之情,自无疑义,却不必牵扯“女史”,也不必指为“民间”。后世所谓的“民间”与先秦之“民间”并非一个概念,或ZxZidian.com者干脆说,先秦尚不存在后世所说的那样一个“民间”。“曰‘静女’者,亦其人私相爱慕之辞耳”(刘始兴),适如《召南·野有死庸》之称“吉士”。“爱而不见”之“爱”,或援三家诗,以为是“荽”的假借字,即训作“隐蔽”,但诗中似乎没有这样的曲折。《小雅·隰桑》“心乎爱矣,暇不谓矣”,可以为此句作注。焦琳曰:“下云‘不见’,为待之尤久,而下二章追数从前之事,为更久更久。”“待之久而不至,爰想其相约之时也。”“彤管既静女所贻,则贻之之时,必有其言语,必有其笑貌,此亦明明易知者耳,然则此章所谓‘美’,即所谓‘娈’也,即贻彤管时之言语笑貌之情态也。”“待之久而不至,又想其最初始见相与通情之事也,当日游行郊外,适见伊人,在己尚未敢轻狂,在彼若早已会意,茅荑俯拾,于以将之,甚非始念之所敢望者,而竟如愿以相偿,故曰‘洵美且异’也,今茅荑虽枯,不忍弃置,悦怿女美,彤管同珍,夫岂真荑之为美哉,以美人之贻,自有以异于他荑耳。”这一番串讲,虽稍稍嫌它把诗作成了“传奇”,毕竟不乖情理。而马瑞辰以为诗乃“设为与女相约之词”,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意见。其实实中见虚不妨说是《风》诗中情爱之什的一个十分显明的特色,它因此一面是质实,一面又是空灵。李商隐诗“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在梦中”,此间原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意思,不过若化用其意,那么正好可以说,《诗》总是有本领把微生的人间乐,全作得一如襄王之梦中。说它是臻于生活与艺术的统一,那是后人总结出来的理论,而在当时,恐怕只是诗情的流泻。惟其如此,才更觉得这平朴与自然达到的完美,真是不可企及。
从约会、赠物、回忆三个方面抒写,逐层深入,层层透出静女的聪明善良、天真活泼的美好性格,句句表现出青年男子对静女的爱恋之情,字字流露出小伙子沉浸在无比幸福、满足的热恋之中。
诗的第一章是即时的场景:有一位闲雅而又美丽的姑娘,与小伙子约好在城墙角落会面,他早早赶到约会地点,急不可耐地张望着,却被树木房舍之类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只能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徘徊原地。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虽描写的是人物外在的动作,却极具特征性,很好地刻划了人物的内在心理,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的有情人形象。
扩展资料
《诗经·邶风·静女》
周代 佚名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译文:文雅的姑娘真美丽,约好在城边的角落里等我。却故意躲藏起来,惹我挠头又徘徊。美丽姑娘真好看,送我一支小彤管。彤管红红的发出闪闪的亮光,喜爱你的美丽。从郊外采来茅荑相赠送,确实又美丽又出奇。不是荑草真的美,(而是)美人送的爱意。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国风·邶风·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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