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
导演:陈凯歌
编剧:王蕙玲
主演:黄轩,染谷将太,张雨绮,秦昊,刘昊然
《妖猫传》是根据日本作家梦枕貘的魔幻系列小说《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改编的奇幻剧。
该片讲述了一只口吐人语的妖猫搅动长安城,诗人白乐天与僧人空海联手探查,令一段被人刻意掩埋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故事。
毋庸讳言,我们中国人对大唐是有偏爱的。
在大唐,人如桃花,舞作胡旋,马配金鞍,剑可切玉,酒有胭脂色,而那时的风,可以破空万里,直度玉门关。
在大唐,既见文质彬彬,又见蓬勃野气,何其潇洒,又且何其沉郁,何其曼妙,又且何其激扬。那是我们整个民族的少年时代,万物始发的春天。
而在这部电影中,李白就是盛唐的代表。
他的诗即是兴之所至,汪洋恣肆,哪曾管什么可说不可说。脱口而出方为波澜壮阔,随心所欲才是酣畅淋漓,明明都是些大话、疯话,却叫人百听不厌,传唱千古。 当他如痴如醉般说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时候,当他含泪写完全诗,将笔一挥的时候,不就是余光中所说的:“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而更代表盛唐气质的,则是在李白再三说明那首诗并非为杨贵妃而写时,贵妃转头所说的话:“李白,大唐有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一个尊重文化的时代才是真正伟大的时代。而电影中的大唐就是如此,这个中华文化曾经最繁盛的时代,富有诗意,美轮美奂,它代表着这个民族千年来的深厚自信。因为自信,所以胸怀宽广,所以不被同化,不怕丧失主体。所以当时的长安的一百万人口中,诗人超过一万。来自日本,西域的异国人超过一万,外国人可以为官,混血出身的杨玉环可以作贵妃,五彩的文化相互交融,个性可以被包容,人活得恣意洒脱、自由而浪漫。
正如大海一样,容纳百川,气象万千,容得下武则天这样的女人,容得下安禄山那样的胡人,更加容得下李白一类的狂人。也因如此,我们才会无数次回望唐朝,梦回那个开放包容的时代。正因如此,这个华丽的、宏大的、炫彩的故事,才只能发生在大唐最鼎盛的背景下。
大唐凯歌,开到茶靡
影片的美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以大唐为背景的影片虽多,却很少有第二部电影拥有《妖猫传》中这样多的全景镜头,而在开阔和恢宏之外,观众的视角随着白居易和空海的脚步,在市集、码头、宫廷和街坊之间穿行,长安的繁华和魅力巨细靡遗地被一一呈现。
日本文学枯瘦、冷寂,连沟口健二的《杨贵妃》,都是一股不同于李翰祥版的清雅幽深,陈凯歌却一扫这份枯冷,代之以圆满繁华,难怪日本小和尚要欢喜赞叹“这才是大唐风流啊!”不夸张地说,长安城才是这部电影的真正主角。
因为涉及妖怪和幻术,《妖猫传》中运用了大量电脑动画,特别是在浓墨重彩的“极乐之宴”段落,教人眼花缭乱。陈凯歌不是徐克,他营造奇观场面的用意不在于渲染动作对抗,而在于讴歌艺术与美人。
影片前半部分节奏很快,话赶话,密不透风,场景切换频繁。到后半部分,剧情的张力出来了,情绪渐渐紧迫的同时,节奏也放慢了下来。历史上,马嵬驿之变本来已经是惨剧,影片还嫌不够,又加上了一种《连城诀》里凌小姐式的悲剧。我觉得只有到了这儿,真正的陈凯歌才出来了。
他从来就不是前半段里那两个二货,那只是他接引普通观众的一叶扁舟。艺术和理想在阴谋和权力面前幻灭、涅槃,却总有任性的殉道者来唤醒我们的希望,这才是他一贯关心的主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妖猫传》不是武侠片却胜似武侠片,那是张彻式的士人意气,“活得像条狗不如死得有价值”。
衰草枯杨曾为牡丹坊
所谓“无上密”,就是面对幻术的态度。而“幻术”隐喻的是交织着谎言的真相,残酷与美好的现实世界。随着妖猫之谜的解开,不同的人也参悟了自己的无上密。 杨玉环遇到了三个幻术:李白的诗,玄宗的爱,阿部的情。
这三个幻术都有真相有谎言。李白直言:“诗不是写给你的。”杨玉环却由衷赞叹“大唐有你才是真的了不起”;阿部的情止于眼神,杨玉环却说“我很满足”;玄宗的爱经不起危难的考验,杨玉环即使失望,却在“君王掩面救不得“之后,依然“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因此她才是最早参透无上密的人:正视并接纳幻术中的谎言,珍惜和回应幻术中的真相。她将被欺骗的痛苦掩藏在平静之下,即使面对死亡,看透了玄宗的薄情寡义,没有含情凝涕,依然尊贵如常,决绝赴死,也许这就是她为天下人所爱慕的原因。
贵妃是真正的贵妃。
妖猫之谜的解开让空海参透了无上密,让白居易一字不改定稿《长恨歌》。因为他们都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由真相和谎言交织而成,我们只能接纳谎言,拥抱真相,明知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无情,仍去珍惜那一点一滴的美好。
这也解释了那个抱孩妇人的事情。 空海问她为什么平静。她回答:“只要孩子睡着就好了。”也就是说,即使这个世界有惊涛骇浪,但毕竟还有美好的部分,我把我的精力全都用来拥抱这美好、品味这美好,自然无暇去为惊涛骇浪而惊慌了。
盛世之时,她是大唐的荣耀;祸端来袭,她是罪恶之源。但大唐衰落并非她的错,安禄山叛乱也绝非仅仅想拥有她的容颜,他不过是一场(zheng zhi)斗争的牺牲品,却被无数迂腐夫子们定义为“红颜祸水”。 但白居易却凭一己之力,凭借壮丽华美的《长恨歌》改写和守护了杨贵妃的历史评价,使她并未像妲己褒姒一样,因自己的绝世容颜被钉在耻辱架上。 相反,后世之人对她的评价格外温柔,最刻薄的评价,也不过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长恨歌》绵延不绝的影响力,让人们不愿伤害那个佳人,反把她作为至纯至美的化身。
影片结尾,当空海推开青龙寺的山门,见到丹龙的那一霎那,或许没人想到,真正将大唐的“无上密”延续下来的,却是这个来自蛮夷之邦的小和尚。而那个自信进取的时代,亦将随着杨贵妃的红颜凋零不再。所谓传奇,便是如此吧。
清平调·其一
[唐]李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本期的影视分享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见。
歌曲:《缘分一道桥》
责任编辑:黄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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