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年间,有位诗人临终前曾为自己写下一篇墓志铭,上书:
“王绩者,有父母,无朋友,自为之字,曰无功焉。人或问之,箕踞不对。盖以有道于已,无功于时也。”
他说自己有父母,无朋友,虽志存高远,却于世无功。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或许他的名字不够如雷贯耳,但若翻阅唐诗选集时,他却时常出现在第一页,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代表作。
他叫王绩,隋唐大臣,因一首词开创一代先河,自此名留青史,成为后世公认的五言律诗奠基人。
《野望》
唐·王绩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那是一个秋日,辞官归隐的王绩在傍晚时分,独自登上东皋,极目远望,夕阳西下,总有几分伤感,此时的王绩左右徘徊,不知该归去何方。
所幸孤寂忧郁的心情总会被山川风光治愈,秋日晚景,一望无际的树林在余辉中尽染秋色,连绵起伏的群山披覆着落日的余光,安静开阔,令人沉醉。
不久后,遥遥传来的人声划破长空,宁静的山野热闹起来,有乡野之人放牧归来,赶着牛群,哼着山歌,紧随而来的还有满载而归的打猎人,骑着骏马,大声吆喝。
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充实,安逸又闲适,可惜来来往往的人群,却皆与王绩擦肩而过,他不认识这群快乐的人,他在山川间寻得的快乐也转瞬即逝。
他没有知己,只好唱一曲长歌,去跨过时空,与古时采薇而食的隐士们相伴共鸣。
全诗风景安逸清幽,风格朴素清新,摆脱了初唐轻靡华艳的诗风,别具一格,因此为人传诵。
不难看出,写下这首诗的王绩是彷徨而孤独的,至于此番心绪,亦与他平生过往息息相关。
王绩出生名门,自幼聪颖好学,博闻强记,11岁时游历长安,拜谒权倾朝野的大臣杨素,面无惧色,对答如流,被在座公卿称为“神童仙子”。
从前,他亦有壮志,只可惜岁末动乱,官场昏暗,他不喜背后那些蝇营狗苟,又嗜好饮酒不慎耽误公务,于是在弹劾之中解官去职。
此时的他,深觉天下之大,却处处樊笼,束缚身心,遂留下一句“网罗在天,吾且安之”便回乡归隐。
后来,大唐初立,帝王为表天恩,又将他这位前朝旧臣征召入仕,然而他的这层身份注定难有重用,于是渐渐不复经世之心,便努力在处处束缚的官场中去找寻几分契合心意的官职。
他嗜好饮酒,能合其心意的自然与酒有些关系,入职门下省,每日有良久三升,王绩大叹:“良酝可恋耳!”
后来此事被上级知晓,便将三升酒加到一斗,王绩因此被称为“斗酒学士”。
可惜,几分美酒终难消解他的疲惫与厌倦,没几年他便称(bìng)罢官。
然而,朝廷却并不打算早早放他回归乡野,不久后他再被征召,这一次他选择做个小官,只因任职之地有位善酿美酒的官吏,后来官吏去世,王绩亦弃官离去,此后如愿归隐,醉饮山间,再无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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