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世人心中便常有一场归隐梦,每逢失意,这般憧憬便会愈发强烈,而在万千红尘中,每个人的选择又各不相同。
有人不喜俗世逢迎,于是辞官归隐,终生沉醉于田园山水间,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
有人历经沉浮,始终在归隐与入仕间辗转徘徊,如“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苏轼。
还有些人,遭小人污蔑,被迫归隐,虽身处乡野,却仍忧心庙堂,为家国洒尽热血,如“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辛弃疾。
另一些人,则更为圆满,功成名就,结庐隐居,譬如24岁位极人臣,26岁辞官归隐,“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张志和。
关于归隐,数千年间无数人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选择与答案,而在元朝,亦有一位文人,曾提笔作曲,诉说山中之事。
《人月圆·山中书事》
元·张可久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
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张可久,元代著名散曲作家,一生在时官时隐、辗转奔波中度过,正如他自己所言:“半纸虚名,万里修程”。
他的作品,有些流露出人生失意的苦闷,有些则揭露了世事昏暗,而更多的则是对隐居生活与山水风光的描摹,这一首便是其中一篇佳作。
起笔即说多年沉浮以来的心得体会:“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千古岁月,兴衰更迭,犹如一幻梦。作者平生足迹遍及江南多地,然而半生奔波,却是碌碌无为,仅做过一些卑微杂职,一个“倦”字说尽红尘漂泊,天涯浪迹,怀才不遇,世态炎凉这诸般苦楚。
而多年阅历,令他悟出世事沧桑、人生如梦之理:诸如孔子这样的儒家圣贤,吴王那样的英雄豪杰,楚国这样的繁盛江山,都在历史的洪流中,烟消云散,如今惟余几株乔木,几片荒草,几只飞鸟罢了。
所幸,半生追逐后,张可久终于寻得了一番惬意,便是:“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自归隐山林后,虽只有几间茅屋,却有万千藏书,虽无红尘喧闹,却可烹茶酿酒,生活淡泊,却意趣盎然。在青山白云的清幽安宁中,寻得宜人归宿。
最后12字,质朴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却分外风雅,令人向往。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人生大抵总是如此,忙碌数年,经营计较,到头来却发现最简单的反而最满足。
世事纷扰,经年累月的奔波令人疲惫,而一曲山水吟唱,一次诗意聆听,正如荒漠甘霖,暗夜灯火,予人治愈,暂得宽慰。
愿“诗眼倦天涯”的你,终能在来日寻得属于自己的“山中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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