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秦不寤也。愿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阳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毋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人恶之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白圭显于中山,人恶之于魏文侯,文侯赐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
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雎拉胁折齿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缪公委之以政;甯戚饭牛车下,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行,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国,齐用越人子臧而强威、宣。此二国岂系于俗,牵于世,系奇偏之浮辞哉?公听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仇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为也。
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说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亡厌也。夫晋文亲其雠,强伯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吴而伯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呔尧,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璧,祗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于当世之君,则人主必袭按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辞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乎昭旷之道也。
今人主沈谄谀之辞,牵帷廧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笼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
臣子聽說忠心不會得不到報答,誠實不會遭到懷疑,臣子曾經以為是這樣,卻隻不過是空話罷了。從前荊轲仰慕燕太子丹的義氣,以至感動上天出現了白虹橫貫太陽的景象,太子丹卻不放心他;衛先生為秦國策劃趁長平之勝滅趙的計劃,上天呈現太白星進入昴宿的吉相,秦昭王卻懷疑他。精誠使天地出現了變異,忠信卻得不到兩位主子的理解,難道不可悲嗎?現在臣子盡忠竭誠,說出全部見解希望你了解,大王左右的人卻不明白,結果使我遭到獄吏的審訊,被世人懷疑。這是讓荊轲、衛先生重生,而燕太子丹、秦昭王仍然不覺悟啊。希望大王深思明察。
從前卞和獻寶,楚王砍掉他的腳;李斯盡忠,秦二世處他以極刑。因此箕子裝瘋,接輿隐居,是怕遭受這類禍害啊。希望大王看清卞和、李斯的本心,置楚王、秦二世的偏聽于腦後,不要使臣子被箕子、接輿笑話。臣子聽得比幹被開膛破心,伍子胥死後被裹在馬皮囊裡扔進錢塘江,臣子原先不相信,今天才清楚了。希望大王深思明察,稍加憐惜。
俗話說:“有相處到老還是陌生的,也有停車交談一見如故的。”為什麼?關鍵在于理解和不理解啊。所以樊於期從秦國逃到燕國,用自己的頭交給荊轲來幫助太子丹的事業;王奢離開齊國投奔魏國,親上城樓自殺來退齊軍以保存魏。王奢、樊於期并非對齊、秦陌生而對燕、魏有久遠的關系,他們離開前兩個國家,為後兩個國君效死,是因為行為與志向相合,他們無限地仰慕義氣。因此蘇秦不被天下各國信任,卻為燕國守信而亡;白圭為中山國作戰連失六城,到了魏國卻能為魏攻取中山國。為什麼?确實是因為有了君臣間的相知啊。蘇秦做燕相時,有人向燕王說他壞話,燕王按着劍把發怒,用貴重的馬肉給蘇秦吃。白圭攻取中山國後很顯貴,有人向魏文侯說他壞話,魏文侯賜給白圭夜光璧。為什麼?兩個君主兩個臣子,互相敞開心扉、肝膽相照,豈能被不實之辭所改變呢!
所以女子無論美不美,一進了宮都會遭到嫉妒;士無論賢不賢,一入朝廷都會遭到排擠。從前司馬喜在宋國受膑刑,後來到中山國做了相;範雎在魏國被打斷了肋骨敲折了牙齒,後來到秦國卻封為應侯。這兩個人,都自信一定會成功的計謀,丢棄拉幫結派的私情,依仗單槍匹馬的交往,所以不可避免會受到别人的嫉妒。因此申徒狄自沉雍水漂入黃河,徐衍背負石頭跳進大海,他們與世俗不相容,堅持操守而不肯苟且結夥在朝廷裡改變君主的主意。所以百裡奚在路上讨飯,秦穆公把國政托付給他;甯戚在車下喂牛,齊桓公委任他治國。這兩個人,難道是向來在朝廷裡做官,靠了左右親信說好話,然後兩位君主才重用他們的嗎?心相感應,行動相符合,牢如膠漆,兄弟都不能離間他們,難道衆人的嘴就能迷惑他們嗎?所以偏聽會産生奸邪,獨斷獨行會造成禍患混亂。從前魯國聽信了季孫的壞話趕走了孔子,宋國采用了子冉的詭計囚禁了墨翟。憑孔子、墨翟的口才,還免不了受到讒言谀語的中傷,而魯、宋兩國則陷于危險的境地。為什麼?衆人的嘴足以使金子熔化,積年累月的诽謗足以使金子熔化,積年累月的诽謗是以使骨骸銷蝕啊。秦國任用了戎人由餘而稱霸于中原,齊國用了越人子臧而威王、宣王兩代強盛一時。這兩個國家難道受俗見的束縛,被世人所牽制,為奇邪偏頗的不實之辭所左右嗎?聽各種意見,看各個方面,為當時留下一個明智的榜樣。所以心意相合就是胡人越人也可以視為兄弟,由餘、子臧就是例子;心意不合就是親骨肉也可以成為仇敵,丹朱、象、管叔、蔡叔就是例子。現在人主要是真能采取齊國、秦國的明智立場,置宋國、魯國的偏聽偏信于腦後,那麼五霸将難以相比,三王也是容易做到的啊。
因此聖明的君王能夠省悟,抛棄子之那種“忠心”,不喜歡田常那種“賢能”,像周武王那樣封賞比幹的後人,為遭纣王殘害的孕婦修墓,所以功業才覆蓋天下。為什麼?行善的願望從不以為夠了。晉文公親近往日的仇人,終于稱霸于諸侯;齊桓公任用過去的敵對者,從而成就一匡天下的霸業。為什麼?慈善仁愛情意懇切,确确實實放在心上,是不能用虛假的言辭來替代的。
至于秦國采用商鞅的變法,東邊削弱韓、魏,頓時強盛于天下,結果卻把商鞅五馬分屍了。越王采用大夫種的策略,征服了強勁的吳國而稱霸于中原,最後卻逼迫大夫種自殺了。因此孫叔敖三次從楚國離開相位也不後悔,於陵子仲推辭掉三公的聘任去為人澆灌菜園。當今的君主真要能夠去掉驕傲之心,懷着令人願意報效的誠意,坦露心胸,現出真情,披肝瀝膽,厚施恩德,始終與人同甘苦,待人無所吝惜,那麼夏桀的狗也可叫它沖着堯狂吠,盜跖的部下也可以叫他去行刺許由,何況憑着君主的權勢,借着聖王的地位呢!這樣,那麼荊轲滅七族,要離燒死妻子兒女,難道還值得對大王細說嗎?
臣子聽說明月珠、夜光璧,在路上暗中投擲給人,人們沒有不按着劍柄斜看的。為什麼?是因為無緣無故來到面前啊。彎木頭、老樹樁,屈曲得怪模怪樣,倒能夠成為君主的用具,是靠了君主身邊的人先給它粉飾一番呀。所以無依無靠來到面前,即使獻出随侯珠、和氏璧,也隻能遭忌結怨而不會受到好報;有人先說好話,那枯木朽枝也會立下功勳而令人難忘。當今天下平民出身、家境貧窮的士人,即使胸中藏着堯、舜的方略,擁有伊尹、管仲的辯才,懷着關龍逢、比幹的忠誠,可是從來沒有老樹樁子那種粉飾,雖然盡心竭力,想要向當世的君主打開一片忠貞之心,那麼君主一定要蹈按着劍柄斜看的覆轍了。這就使平民出身的士人連枯木朽株的待遇也得不到了啊。
因此聖明的君主統治世俗,要有主見像獨自在轉盤上制造陶器一樣,而不被讨好奉承的話牽着鼻子走,不因衆說紛纭而改變主張。所以秦始皇聽信了中庶子蒙嘉的話,因而相信了荊轲,而暗藏的匕首終于出現了;周文王出獵于泾水渭水之間,得到呂尚同車而回,從而取得了天下。秦輕信左右而滅亡,周任用素不相識的人而成王。為什麼?因為文王能跨越卷舌聱牙的羌族語言,使不受任何局限的議論發表,自看到光明正大的道理。當今君主陷在阿谀奉承的包圍之中,受到妃妾近侍的牽制,使思想不受陳規拘束的人才與牛馬同槽,這就是鮑焦所以憤世嫉俗的原因。
臣子聽說穿戴着華美服飾進入朝廷的人不用私心去玷污節操,修身立名的人不為私利去敗壞行止。所以裡闾以勝母為名,曾子就不肯進入;都邑以朝歌為名,墨子就回車而行。現在要使天下有遠大氣度的人才受到威重的權勢的囚禁,受到尊位顯貴的脅迫,轉過臉去自壞操行,來侍奉進讒阿谀的小人,而求得親近君主的機會,那麼,士人隻有隐伏老死在山洞草澤之中罷了,哪會有竭盡忠信投奔君主的人呢!
(1)常:通“嘗”,曾經。
(2)荊轲:戰國末期衛國人,後入燕國,好讀書擊劍,嗜酒善歌。
燕丹:燕太子丹,燕國最後一個君王燕王喜之子。曾在秦國作人質,逃回燕國後,厚交荊轲,使刺秦王,未成,荊轲身亡。
(3)白虹貫日:古人常以天人感應的說法解釋罕見的天文、氣象現象。此指荊轲的精誠感動了上天。貫,穿過。
(4)畏:引申為擔心。荊轲為等候一個友人而拖延了赴秦的行期,太子丹擔心他變卦。
(5)衛先生:秦将白起手下的謀士。
長平之事:公元前260年,白起大破趙軍于長平(今山西高平西北),欲乘勢滅趙,派衛先生回秦向昭王要增兵增糧。秦相範雎從中阻撓,害死衛先生。
(6)太白:金星。古時認為是戰争的征兆。
昴(mǎo):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白虎七宿的第四宿,據說它的星象和冀州(包括趙國在内)的人事有關。太白食昴,是說太白星侵入了昴星座,象征趙國将遭到軍事失利。
(7)從:聽憑。
(8)玉人:指楚人卞和。《韓非子·和氏》記卞和得璞(蘊玉之石)于楚山,獻楚厲王,厲王令玉匠察看,回說不是玉,就以欺君的罪名斫去卞和左腳;厲王死,武王立。卞和又獻,武王也命玉匠察看,玉匠回說不是玉,又以欺君的罪名斫去卞和右腳。武王死,文王立,卞和抱玉哭于楚山下,三日三夜淚盡泣血,文王聽說,召卞和令玉匠鑿璞,果得寶玉,加工成璧,稱為和氏之璧。按據《史記·楚世家》,楚國自武王始稱王,武王以前并無厲王。當是《韓非子》誤記。
(9)誅:這裡作懲罰解。
(10)李斯:秦國宰相。
(11)胡亥:秦二世名,秦始皇次子。縱情聲色,不理政事,信任奸臣趙高。趙高誣李斯父子謀反,陷李斯于冤獄,二世不察,腰斬李斯于鹹陽市,夷三族。
(12)箕子:商纣王的叔父。
陽狂:即佯狂。
(13)接輿:春秋時代楚國隐士,人稱楚狂。
(14)比幹:商纣王的叔父,因纣王荒淫,極力勸谏,被纣王剖心而死。
(15)子胥:伍員,字子胥,春秋楚人。被楚平王迫害逃到吳國,吳王阖闾用伍子胥、孫武之計,大破楚軍,占領楚都,稱霸一時。阖闾死,夫差立,打敗越國後不滅越,又以重兵北伐齊國。子胥力陳吳之患在越,夫差不聽,反信伯嚭讒言,迫使子胥自殺。
鸱夷:馬皮制的袋。伍子胥臨死說:“我死後把我眼睛挖出來挂在吳國東城門上,觀看越寇進滅吳國。”夫差大怒,用鸱夷盛子胥屍投入錢塘江中。
(16)白頭如新:指有的人相處到老而不相知。
傾蓋如故:路遇賢士,停車而談,初交卻一見如故。蓋,車上的帳頂,車停下時車蓋就傾斜。
(17)樊於期:原為秦将,因得罪秦王,逃亡到燕國,受到太子丹禮遇。秦王以千金、萬戶邑懸賞捉拿樊於期。荊轲入秦行刺,建議獻樊於期的頭以取得秦王信任,樊於期知情後,慷慨自刎而死。
(18)王奢:戰國時齊大臣,因得罪齊王,逃到魏國。後來齊伐魏,王奢跑到城牆上對齊将說:“講義氣的人不苟且偷生,我決不為了自己使魏國受牽累。”自刎而死。
(19)蘇秦:戰國時洛陽人,遊說六國聯合抵制秦國,為縱約長,挂六國相印。後秦國利用六國間的矛盾,破壞合縱之約。蘇秦失信于諸國,隻有燕國仍信用他。
(20)尾生:《漢書·古今人表》說他名高,魯國人。尾生與女子約于橋下,女未至,潮漲,尾生抱橋柱被淹死。古人以他為守信的典範。蘇秦與燕王相約,假裝得罪了燕王而逃到齊國去,設法從内部削弱齊國以增強燕國,後來蘇秦為此在齊國死于車裂。這裡用尾生來比喻他以生命守信于燕。
(21)白圭:戰國初中山國之将,連失六城,中山國君要治他死罪,他逃到魏國,魏文侯厚待他,于是他助魏攻滅了中山國。
(22)中山:春秋時建,戰國初建都于顧(今河北定縣),前429年(魏文侯十七年)滅。
(23)駃騠(jué tí):良馬名。
(24)司馬喜:《戰國策·中山策》記載他三次任中山國相,但未提及他在宋國受膑刑的事。
膑:古代肉刑之一,剔除膝蓋骨。
(25)範雎:曾任秦國宰相。
拉脅折齒:腋下的肋骨和牙齒都被打折。範雎随魏中大夫須賈出使到齊國,齊襄公聽說範雎口才好,派人送禮金給他,須賈回國後報告魏相,中傷範雎洩密,使範雎遭到笞刑。
(26)卒為應侯:範雎入秦為相,封應侯。
(27)申徒狄:古代投水自盡的賢人。關于他的時代,《莊子·外物》、《漢書》注引服虔和《淮南子》高誘注、《太平禦覽》引《墨子》佚文、《韓詩外傳》等說法不一。
雍:同灉,古代黃河的支流,久已堙。故道大約在今山東菏澤附近。
之:到。
(28)徐衍:史書無傳,據服虔說是周之末世人。
(29)比周:結黨營私。
(30)百裡奚:春秋時虞國人,虞國為晉國所滅,成了俘虜,落魄到身價隻值五張黑羊皮。秦穆公聽說他的賢能,為他贖身,用為相。
(31)缪公:即秦穆公(?——前621),善用謀臣,稱霸一時。
(32)甯戚:春秋時衛國人,到齊國經商,夜裡邊喂牛邊敲着牛角唱“生不遭堯與舜禅”,桓公聽了,知是賢者,舉用為田官之長。
(33)桓公(?——前643):齊桓公姜姓,名小白,春秋五霸之一。
(34)季孫:魯大夫季桓子,名斯。前496年(魯定公十四年),孔子由大司寇代理國相,齊國選送能歌善舞的美女八十人送給魯定公,季桓子收下了女樂,緻使魯君怠于政事,三日不聽政,孔子為此棄官離開魯國。
(35)子冉:史書無傳。
墨翟(約前468——前376):即墨子,墨家的創始人。墨子後來長期住在魯國,可能與“宋任子冉之計”而囚禁過他有關。
(36)由餘:祖先本是晉國人,早年逃亡到西戎。戎王派他到秦國去觀察,秦穆公發現他有才幹,用計把他拉攏過來。後來依靠他伐西戎,滅國十二,開地千裡,從而稱霸一時。
(37)越人子臧:史書無傳。《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作“越人蒙”。
威、宣:指齊威王、齊宣王。齊威王(?——前320),任用鄒忌為相,田忌為将,孫膑為軍師,國力漸強;齊宣王(?——前301),齊威王之子。
(38)朱:丹朱,堯的兒子,相傳他頑兇不肖,因而堯禅位給舜。
象:舜的同父異母弟,傲慢,常想殺舜而不可得。
管、蔡:管叔,蔡叔,皆周武王之弟。武王死後,子成王年幼,由周公攝政。管叔、蔡叔與纣王之子武庚一起叛亂,周公東征,誅武庚、管叔,放逐蔡叔。
(39)五伯:即春秋五霸,指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
(40)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王。
(41)子之:戰國時燕王哙之相。燕王哙學堯讓國,讓子之代行王事,三年而國大亂。齊國乘機伐燕,燕王哙死,子之被剁成肉醬。
(42)田常:即陳恒,齊簡公時為左相,殺簡公寵臣監止和子我,又殺簡公,立簡公弟平公,政權皆歸田常。
(43)修孕婦之墓:纣王殘暴,曾剖孕婦子腹,觀看胎兒。武王克殷後,為被殘殺的孕婦修墓。
(44)親其雠:指晉文公重耳為公子時,其父晉獻公聽信骊姬之言,派宦者履鞮(《左傳》作寺人披、勃鞮)殺重耳,重耳跳牆逃脫,履鞮斬下他的衣袖。重耳即位後,呂省、郤芮策劃謀殺他,履鞮告密,晉文公不念舊惡,接見了他,挫敗了呂、郤的陰謀。
(45)齊桓用其仇:指桓公未立時,其異母兄公子糾由管仲為傅,管仲準備射死桓公(公子小白),結果射中帶鈎而未死。桓公立後,聽從鮑叔牙薦賢,重用管仲為大夫。
(46)商鞅(約前390——前338):戰國時衛國人,入秦輔佐孝公變法,奠定了秦國富強的基礎。
(47)車裂:古代酷刑,俗稱五馬分屍。秦孝公死後,商鞅被貴族誣害,車裂而死。
(48)大夫種:春秋時越國大夫文種。勾踐為吳王夫差戰敗,文種、範蠡等向夫差求和成功,免于滅國。後越攻滅吳國,稱霸中原。
(49)誅其身:勾踐平吳後,疑忌文種功高望重,賜劍令其自盡。
(50)孫叔敖:春秋楚莊王時人。
三去相:《莊子·田子方》說孫叔敖“三為(楚)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
去:離職。
(51)於陵子仲:即陳仲子,戰國齊人,因見兄長食祿萬锺以為不義,避兄離母,隐居在於陵(今山東鄒平縣境)。楚王派使者持黃金百镒聘他為官,他和妻子一起逃走為人灌園。事散見《孟子·滕文公下》、《列女傳》、《戰國策·齊策四》、《荀子·非十二子》等。
三公:周代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也泛指國王的輔佐。
(52)素:通“愫”,真誠。
(53)堕(huī):通“隳”,毀壞,引申為剖開。
(54)跖:春秋末魯國人,相傳他領導奴隸暴動,“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莊子·盜跖》),被誣稱為盜跖。
由:許由。相傳堯要讓天下給他,他不受,洗耳于颍水之濱,遁耕于箕山之上。
(55)萬乘:周制天子可擁有兵車萬乘,後以喻稱帝王。
(56)湛(chén):通“沉”。
湛七族:滅七族。荊轲刺秦王不遂,五年後秦亡燕。滅荊轲七族事史書不傳。
(57)要離:春秋時吳國刺客。他用苦肉計,要公子光斬斷自己的右手,燒死自己妻子兒女,然後逃到吳王僚的兒子慶忌那裡,伺機行刺,為公子光效死。
(58)眄(miǎn):斜視。
(59)輪囷:屈曲的樣子。
(60)随珠:即明月之珠。春秋時随國之侯救活了一條受傷的大蛇,後來大蛇銜來一顆明珠報答他的恩惠。後世稱為随珠。
(61)伊:伊尹,商湯用為賢相,是滅夏建商的功臣。
管:管仲。助齊桓公富國強兵,成為霸主。
(62)龍逢:關龍逢,夏末賢臣,因忠谏夏桀,被囚殺。
(63)陶鈞:制陶器所用的轉輪。比喻造就、創建。
(64)中庶子:官名,掌管諸侯卿大夫庶子之教育管理。
蒙嘉:秦王的寵臣。荊轲至秦,先以千金之禮厚賂蒙嘉,由蒙嘉說秦王同意接見荊轲。
(65)周文王獵泾渭:周文王出獵泾水渭水之前占蔔,得卦說是“所獲非龍非螭,非虎非罴;所獲霸王之輔。”後在渭水北邊遇到了呂尚。
(66)呂尚:姜姓,字子牙,号太公望。
(67)用:因為。
烏集:烏指赤烏,相傳周之興有赤烏之瑞。見《史記·封禅書》、《墨子·非攻下》。相傳姜姓是炎帝之後,而炎帝以火德王,“烏集”在此象征西伯(周文王)得姜尚。
(68)攣拘之語:卷舌聱牙的話,喻姜尚說的羌族口音的話。
(69)帷:床帳,喻指妃妾。
廧:同“牆”,指宮牆,喻指近臣。
(70)皁:同“槽”。
(71)鮑焦:春秋時齊國人,厭惡時世污濁,他自己采蔬而食。子貢譏諷他:你不受君王傣祿,為什麼住在君王的土地上,吃它長出來的蔬菜呢?鮑焦就丢掉蔬菜而餓死。
(72)底厲:同“砥厲”。
(73)曾子:名參,孔子弟子,以純孝著名。《淮南子·說山》:“曾子立孝,不過勝母之闾。”
(74)朝歌:殷代後期都城,在今河南淇縣。
(75)墨子回車:墨子主張“非樂”,不願進入以“朝歌”為名的城邑。見《淮南子·說山訓》。
(76)谄谀之人:指羊勝、公孫詭一流人。
(77)堀:同窟。
薮:草澤。
(78)阙下:宮阙之下,喻指君王。